第一次下饭馆的悲惨经历——“青年时代”之一

            白而强

       ——《童年时代》（十六篇）发完了，该写《青年时代》了。到了北京，走上独立生活的第一步，这一份记忆，可是弥足珍贵，惨痛无比——

       到了北京办理完学校报到的手续，这时候已经是8月底了。手里还有半斤当月粮票，这可是万万不能浪费的！

       拿着着半斤粮票，我打起了小九九：自己吃光，应该能饱吃一顿！可是当时住在宫大爷家里，总不能买几个包子回家自己一个人吃吧？想来想去，只能找个饭馆去解决掉。

       从小到大，爸爸妈妈似乎从来没领我们下过饭馆，连就在家后面一条街的著名的“老边饺子馆”都没去过。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上饭馆有什么规矩。好在胆子大，闯闯呗！

       拿着着半斤粮票，我走在东华门大街上，路边正有一个推车卖烤白薯的。我用三两粮票买了一大块白薯，就坐在路边美美地吃了下去。还有二两粮票，那个时候得饭馆，必须要有粮票，先买上几两主食，才能买菜。只买菜不买饭是“恕不接待”的。得，进饭馆！我壮起胆子走进路边一个小饭馆，掂量了半天，买了二两米饭，一个沙锅豆腐。

       饭上来，我开吃。沙锅豆腐汤味道很鲜美，刚吃完烤白薯的我正口渴，就连喝了几口美味的汤。可是没吃几口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——肚子胀得厉害，实在是胀得厉害！没一会儿，肚子就涨得我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！我忍啊，忍啊，坐在那里等肚子感觉好点，好让我把眼前那剩下的米饭和豆腐汤都吃下去。可是那肚子就是不给力，就是越来越厉害地疼，疼得我好几次想放下筷子离开转饭馆。可是，从小到大，老师、阿姨、家长都告诉我们：不能剩饭！不能浪费！特别是在这全国饥荒的1960年，你把宝贵的粮食仍在桌子上就跑了！？好大的胆子！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！

       我终于也没敢剩饭，在餐桌前呆坐半天，终于等肚子的疼痛稍微缓解一点后，尽最大的努力，把碗里那点米饭和沙锅里最后一口汤都——都含到嘴里：没有剩饭了！

       最后走出饭馆的门，我实在是寸步难行，走到马路边一根电线杆旁边，扶着它，慢慢地滑到马路沿上，一屁股坐了下去，双手向后扶在地下，挺出肚子来别让里面的食物涌出来。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把嘴里含着的汤和饭咽进肚子里。就这个姿势，我几乎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小时，好不容易等到肚子的胀痛缓解一点，才站起来，一步一步地挪回200米外的家里——最后给我的第一次下饭馆画上了一个痛苦不堪的句号！

       这次经历让我记住了：吃过白薯，千万不要大量喝水！否则，它会让你留下终身不忘的记忆。